8 夜对夜的告别十八1

8.夜对夜的告别十八(1)

走在校外的那一片草地上,我背起拿着一束鲜花的手,跟随着她的脚步,我们就像电影里对浪漫的侣。

我惊疑不定地望着远去的落红。在夜的风中,它飘逝如昨天,初恋时的梦。只一刹那,刚刚抽开手,花就飞出去了。

幸亏她接着又说:“五岁那年,父亲牵着我逛街,我要小汽车,父亲不买,你猜我怎么闹?”

我有些茫然。女人真奇怪,她们以为男人个个都是神。愣了愣,我还是努力讨好。

“你扑着柜台哭,誓长大非汽车男人不嫁。”

“才不呢,当时我跺着脚大嚷:‘老子一定要买。’多年后看到‘巾帼不让须眉’这句话,仍忍不住笑。”

月光凉飕飕的,池塘那畔,风破碎成一本本的教科书摊在岸上。

“没家教。按我们刘家规矩,早该跪洗衣板了。”我正色道,“看来以后得寻个恶婆婆来**你。”

“像《孔雀东南飞》中的那个妈妈,那我得先找个软丈夫了。”她歪着头,黑油油的三千烦丝斜挂一边。

“西安有小汽车的软丈夫难找不难找?”

“根本没有。你找什么?”我引开话题,正儿八经叹叹气。

“我想写一篇小说,纪实的,你猜主人公是谁?”我说。

“会是谁,全学校都在传你们中文系的学生基本上都有自恋癖,还用问,你自已罢。”

“仅仅一个主人公,独生子也嫌单调。况且,我例外。”

“那你想逮一个充数?”她问。我乜她一眼,可惜云给遮着。

“入伙吧,我们边走边写。”说这句话的时候,我本能地站住,就像股东们临到分红时那般的躁动不安。

“我是末流演员。而且天生恨演戏。”苗圃始终不给我机会,说话间寸步不让。

踩着满地落红,苗圃走过我身边,像一种季节。对,像小时候天天等着白菜煮稀饭吃的那个季节。

不管云遮不遮,我深深地瞥她一眼。从中学女孩的身上,我已经灵活地掌握了这一手,也即是袁娜要我采用的试探法——跟一个女孩表白爱意的时候,最好模棱两可。去掉女人的半推半就,爱是无法拼凑出来的。这是袁娜的理由。因此,对这个在红茶馆守口如瓶的女孩,我云淡风轻地说:

“试试看。人家梦露当年连台词也不会背呢”。

“你有耐心?”她没有我想象的默然。靠着柏杨树,语气反而有些游离。

追她的男人一打还要多。还有穿“七匹狼”的。我不敢过份亲近,更不敢冒然回答。

月亮出来了,树丫枝挡着。望不清她的脸,我竟有些心虚。

“从前从前听人说,小耐心可结婚离婚成仙成佛知因果,大耐心才能够恋爱。我不知你指的是哪种耐心。”

苗圃半响没搭话。我意识到因为我的聪明我正要化解半年来蚕食着我的种种。我嗫嚅的,不敢望她,只疲倦地笑着。

半年来,被人抛弃的滋味,在她的凝望里,化作一只快要风干的蝉壳。

口干舌燥了,最终苗圃还是给我留下了一个长长的背影。

回到红砖房,我吃完了所有给苗圃准备下的美食,我不能就这么让老爸老妈的血汗付诸东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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