路明非这番话一出,原本还算融洽的宴会顿时冷场了,一股怪异的气氛弥漫在四周。
那群盛装打扮的少女也变得安静起来,音乐与舞蹈戛然而止,让这个房间内突增一股肃杀之气。
很显然,路明非的那番话触怒了犬山贺,这位对她们来说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发怒了,他的怒火令她们畏惧,令她们收起了漂亮的羽毛,蜷缩成一团,匍匐在地上。
路明非叫骂了一通之后,又开始向嘴里灌酒:“你这种不入流的小流氓我见得多了,本身没有什么底气,心里虚得很,就只能摆开架势,叫来很多兄弟,用美女、豪车、烈酒来为自己冲冲胆气,用这些外在的东西来武装自己,用浮夸的外在掩饰内心的孱弱。”
“而且你已经老了,昂热校长虽然一百多岁了,比你大上很多岁,但是他依然有着不逊于任何人都昂扬斗志,靠着本身的魅力都能吸引女孩与他共舞……而你,所能依赖的只有权势,用强权与威势来压迫女性,让她们对你产生依附。”
因为酒水撒在自己身上很多,路明非手中的酒没喝上几口就空了,旁边的少女虽然惧怕,但是还是递上了一瓶烈酒:“你一直在缅怀往昔,可是,我从你的话里听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的过去,你可是卡塞尔学院霓虹分部的第一任部长,卡塞尔学院的名头放出去有多大,你不是不清楚,而看看你自己,一个龟公,一个妈妈桑。”
“如果我是你的话,在这几十年里,早就借着秘党的声势和能量,为自己打下偌大的一份基业,什么狗屁蛇岐八家,都是狗屁,秘党的能量比蛇岐八家要大得太多,作为第一任部长的你可以做的事情很多……但是你就是一个怂货,只敢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打转。”
“加图索家族也是黑道起家,但是它的崛起不过一百多年的时间,就已经成为了无法撼动的一个庞然大物,能够将自己标榜成贵族,有着庞大的影响力,掌握着庞大的资源……嗝……”
“失礼!”在路明非打了一个酒嗝儿的时候,犬山贺将手中的酒杯狠狠地在桌子上拍下,很显然,路明非的话激怒了他。
就像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,靠着课本上得到的浅薄的知识,来质疑长辈丰厚的人生经验。
并且路明非的话比那更糟糕,带着十足的傲慢,话里话外依然瞧不起蛇岐八家,认为他们是不入流的黑道,觉得他们就应该摇尾乞怜。
而随着犬山贺的一声怒喝,淡淡的杀机弥漫在四周,意外地,这些杀气来源于那些看起来比娇花还脆弱的少女们,她们的眼睛已经点亮成为了黄金瞳,从身上摸出了短刀。
君辱臣死,犬山贺在她们心中的地位非同一般,路明非毫不掩饰地羞辱了犬山贺,犬山贺也表现出了他愤怒的一面,但是没有亮刀,那么就是她们自己的工作了。
作为女性,即便是混血种,她们的体质也是不如混血种中的男性的,正面作战,她们是差着一些的,只能像忍者一样做一些暗杀突袭的工作,尤其是这几个来自卡塞尔学院的人,都是精英中的精英,强者中的强者,除了那个凑数的芬格尔之外,其余都是A级以上的血统评价,不能等闲看待他们。
所以她们亮出刀剑,只是表面一种态度。
“美女,惹怒你们干爹的是路明非,不是我……我只是过来凑数吃顿饭,没想到却碰到了鸿门宴。”
芬格尔冲着旁边的少女连连摆手,之前还为他斟酒夹菜的少女变成了杀手,很显然是非常挑战他的神经的:“我只是来凑数混毕业证的,你们不要太过看重我,按照学校的评级,我只是一个F级的废柴,你看这位,校董会加图索家族的大公子,注定的继承人,A级的优秀学员;那位,楚子航,狮心会的会长,同样是A级的……这位更了不得了,S级啊,目前整个卡塞尔学院里,只有校长和路明非是。”
恺撒倒是处变不惊,还拉住旁边一位少女的手,问她手这么纤细,皮肤这么光滑,是怎么保养的。
卡塞尔学院里,射击和冷兵器格斗都是必修,但是这些课程都需要勤学苦练来积攒经验,神枪手都是靠着子弹喂出来的,诺诺练习的时间长了,手上不可避免地出现了茧子,偶尔也会在恺撒面前抱怨过。
虽然说者无心,但是恺撒却把这件事给记在了心里,这些少女身上看不出任何受到训练的迹象,手掌上一点老茧都见不到,但是从她们的姿态以及肌肉的发力状态来看,必然是经过严苛训练出来的。
所以恺撒想要从她们这里获知,她们是怎么保养的,等到这里的事情忙完,把方法告诉给诺诺。
楚子航浑身肌肉紧绷,一直放在身边的青铜炼狱七宗罪被他竖起,随时都能从匣中取出合适的利刃来进行战斗,双眼不断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还有人员的分布。
对于路明非这么快就撕破脸的事情,其余三个人也是想不到的。
虽然“把糖衣炮弹的糖衣吃下,把炮弹打回去”的战术,他们是了解的,因为事先就通过气,但是没想到路明非这么快就撕破脸了。
还在对方为自己几个人准备的洗尘宴上,直接踹桌子骂人,用不恰当的话来形容,那就是端起碗来吃饭,放下碗就骂娘,这事儿做得太不地道了。
当然,这种事情也只有路明非自己能做,因为他喝多了。
一个醉鬼的话,在某些时候是不必当真的。
“路明非,你喝多了,犬山前辈,可是霓虹分部的第一任部长,是校长亲手教导过的学生,算是我们的前辈,你说这些话,过份了。”恺撒一边把玩着少女的手,坐在那里不动,出声劝阻着路明非。
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,他那种虚情假意的样子,完全没有关心路明非的意思,只是表面上的客套客套。
路明非的事情,他并没有放在心上,还没有少女是如何保养皮肤这件事来得紧要。
路明非大步向前,向着犬山贺大步走去,而犬山贺并没有动,虽然手已经握住了那把名为“鬼丸纲国”的刀,但他依然保持着跪坐的姿态没有动。
这把刀是霓虹历史上有名的斩鬼刀,而就像龙族的历史能与北欧神话对照起来一样,传闻中的“鬼”,便是龙血失控而堕落的混血种。
与隔海相望的那片土地上对“鬼”与“妖”的定义不同,在霓虹这片土地上,人入恶道而为“妖”,变成“鬼”,有着非人的外貌,掌握着超人的力量,对应的便是混血种的堕落。
作为日本分部的第一任部长,犬山贺执行的斩鬼任务不下百计,手中的斩鬼刀不知道沐浴了多少混血种的血液,夺走了多少混血种的性命。
但是,面前这个浑身酒气,走路也不稳的家伙,却并不是鬼,而是少年英豪,是屠龙的英雄。
单枪匹马打败一条次代种的龙族,这种事情,犬山贺自己想都不要想,但这种事情面前这个少年便做到了。
并且,他犬山贺并不代表自己一个人,还代表着背后的蛇岐八家,对面前这个小鬼出手,就代表着与卡塞尔学院决裂……虽然蛇岐八家一直以来都在致力于做这件事,但并不是这个时候。
孔子云,少年戒之在色,中年戒之在斗,老年戒之在得。
犬山贺如今便是这样一种老年人的保守,所谓的“大局观”牵制住了他的手脚,无法让他再拥有着“少年意气”,锐意进取这件事与他告别了。
但犬山贺并不认为是自己是这样,反而对路明非心里有了些不屑。
人这种生物总是非常极端的,非常容易从一个极端滑向另外一个极端。
路明非在上大学以前的表现,他们也是可以查询得到的,那就是一个懦弱的废柴,属于一个极端,而被卡塞尔学院以“S”级的评价招收进学校,觉醒血统之后,路明非便一飞冲天,一发不可收拾,在第一个学期便有了那种级别的丰功伟业,这又达到了另外一个极端。
在这种落差之下,人会无法控制自己的欲望,就像某些学生在高中的时候刻苦努力,考入大学之后便沉迷于游戏当中。
在犬山贺看来,路明非就是这样一个人,傲慢、极端,原本的他可谓一无所有,但是当有了S级的名头之后,什么都要最好的,但是浅薄的认知并不能告诉他什么是最好的,只能单纯地去模仿。
就拿女人这一项,路明非并没有属于自己的喜好,只是觉得恺撒的女朋友是最好的,那么他也要找一个同样的女朋友。
而且在离开卡塞尔学院之后,失去监督与校规的约束之后,路明非就将自己灌醉了,这是缺少自控力的表现。
路明非永远成不了气候,他再强,也无法达到昂热的程度,他只能成为别人手中的刀,而无法成为持刀的那只手。
“失礼,没事,我很正常,我一喝酒便这样。”路明非的反应仿佛慢了两拍,在犬山贺大喝一声之后才缓缓说到,并且无视了那些少女的黄金瞳。
随着他不断向犬山贺靠近,那些少女已经在犬山贺身前组成了一堵人墙,阻拦着路明非的靠近。
犬山贺哈哈大小:“没想到屠龙英雄居然是这样一个人。”
“我是什么人,来打一场你就知道了。”路明非向着那边的楚子航伸出了手:“给我一把刀。”
“路明非,你喝醉了。”楚子航的手按在青铜炼狱七宗罪上,却并没有按照路明非说的做。
对于楚子航的拒绝,路明非并没有说什么,而是看着面前的少女,说到:“你们也想起舞吗?”
然后拎着酒瓶就要大打出手:“就算是空着手,我也能把你们击溃,轻易地击溃啊!”
“路明非,你喝多了!”楚子航提高了嗓门,又说了一句。
“噢,我今天喝得的确有点多。”路明非咧嘴一笑,然后整个人笔直地向后倒去,芬格尔眼疾手快的,上前接住了路明非,让他不至于在地面上摔个结实。
人都有自我保护机制的,但是喝醉的人并没有,地面虽然铺着榻榻米,但是真的让路明非摔实了,那可讨不了什么好。
接着鼾声响起,竟然是在倒地的瞬间就睡着了。
“犬山前辈,我代表路明非向您道个歉,他在屠龙之后便一直做噩梦,脾气也变得暴躁易怒,每天不喝上一些连睡觉都睡不好。”芬格尔托着路明非,低声下气地对犬山贺说到:“在飞机上的时候,他把校长的藏酒都喝完了,然后整个人就变成这幅样子了……他还只是个孩子,您不要和他一般见识。”
犬山贺摆了摆手,那些亮出刀剑的少女们纷纷退下。
“哈哈哈,不碍事,传说中的英杰,普遍都是酒豪,路明非的脾性,我很喜欢……红发的巫女,我会马上安排的。”
听到犬山贺这样说,把话题扯到了路明非之前说的女人的标准身上,几个人送了一口气,然后端起酒杯互相敬了敬,将酒喝下之后,就开始笑了起来,仿佛之前路明非的出言不逊,只是一个酒鬼在那里耍酒疯罢了。
但是被路明非这么一打岔,洗尘宴的气氛再也回不到当初了,酒足饭饱之后,车队连同几个人以及他们的行李,送到了蛇岐八家为他们安排好的酒店当中。
至于其余的娱乐活动,包括犬山贺让他们挑选看得上的女孩带回去的提议,都被婉拒了。
喝醉了的路明非全程酣睡,怎么折腾也没有醒。
而当进入安排好的房间之后,他忽然睁开了眼睛,眼中一点醉意都没有,灵台清明便是形容他这幅状态的。
他对其余人说到:“霓虹分部还是比较老实的,房间里没有装窃听器和微型摄像头。”
“根据我的观察,霓虹分部,果然有问题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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